虹桥(二) 迷宫 (第2/2页)
最终,我仍是决定只是看上一眼,随后等我有了后人,能够将我们的故事继续讲述,再回到这里做我该做的事,即使那或许会是要花费上十世人生都未必能够见到太多效果,甚至干脆是徒劳无功的事业,毕竟那是属于我父亲的梦中乐园,或许也是我祖祖辈辈苦心经营的地方,除了我的祖父,那个自称在某日看到了这世上最完美的桥,随后便追逐而去的异类。
但或许是因为我得意忘形而走的太近了些,又或者那本来就是个陷阱,因为我在心中对某位司辰不敬,而他又那么乐于以他人的窘境取乐,于是流沙的漩涡抓住了我的脚腕,且在我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吞我入了那貌似巨口的漩涡之眼。我想要呼喊但沙子堵住了我的口,我面前掩住鼻子才得了一线喘息,但我的耳朵却被隔绝了声音,我的双目不敢睁开生怕进了沙。
那是明智之举因为我的表皮被尚未完全细腻的砂砾磨得生疼,我的及时掩护至少保住了我的眼睛,也使我不至窒息,虽然那些沙子紧紧咬着我的胸腔,使它疼的如同着火,但感谢我多少还是继承了一些我父亲的特征,我的肋骨与脊椎易于变形又足够坚韧,否则我大概不会如此疼痛,却会从此失去行走的能力,只能匍匐在地以腹部行走如同真正的蛇,乃至生机。
不过这也同时导致了我在终于能够大口呼吸时来不及睁开双眼,因此我的背狠狠地撞在了石板之上,那应当是我的祖辈们所铺就的地砖,那并非完整切割而是以火烤就,因此它们更坚硬且至今还存留着些许属于燧石的火热,因此当我瞥向它们时,点点明星便闪闪烁烁的为我指引了方位。我认得出那无疑是来自星辰神殿的技艺,至少那些蜡烛做的人们如此自称。
也许他们在吹牛,又或者他们自己也是茫然无知的,无疑我的祖先掌握了与之类似的技艺,当然也可能那是有人雇佣,或是呼唤了他们中的一位来为那蛇行之地重新铺就了砖墙与地面,但至少就我觉得没有哪条蛇会喜欢这个,包括我也是一样,因为那松软的土地与沙子的空隙本是我们天然的路途,但砖块的缝隙显然要少得多还如此固定,那无疑减少了选择。
因此那本是极为空旷的居所此刻拥挤的像个迷宫,而我所处的位置,或许是曾经的祭坛,因为它足够空旷且我见到了一座庄严但颇有趣味的雕塑。那是一名工作中的女祭司,我看到她正手忙脚乱的调试着草药,而同时她还需要安抚自己的主人,他正以巨蛇的形态像是围巾似的缠绕在那女祭司的脖颈上,尾巴又松松垮垮的垂在她的胸前,我从中看出了一种狎昵。
至于她那手忙脚乱的表现便更生动了,他们甚至为那女祭司雕琢了四只纤细的手,且每逢关节处都以球形之类代替人的手指本来应该的模样,那一定是一种幽默,毕竟无人会真正生的这幅模样,除非是弥阿那些遭到诅咒而不得不啜饮风沙的怪物,但她显然不再其列,毕竟七蟠的女祭司,如果我祖辈的传说所言不差的话,她应深受宠爱且最知名的便是祭舞翩跹。
至于她的面容,虽然风霜使之模糊,但仍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采,至少我望着她便出了神,而那是我在望向墨萨拿那一众以美貌与迷人着称的居民们时从未产生过的,难以言说的着迷。我仿佛看到她旋转了起来,她的围巾化作了披带,染着如同彩虹般的颜色,卷起了如同正在编织虹色流苏的旋风,而那披带向着更远处延伸的方向,我终于寻到了传说中梦中的虹桥。
那虹桥正一点一滴的向我延伸而来,且离得远近,便越扩大,我想当它来到我的脚下,它一定不再是那脆弱的披带,而是一座能够承受一切梦境重量的庞然巨物,而我的体重则更是不值一提,我能够轻易的走上去且不激起半点风浪。我如此专心的注视着那不知是否是幻象向我伸出的手,却不曾发现那祭祀之舞已然到达尾声,而最终它仅仅只是破碎于我的脚边。